看完《长安的荔枝》,对大鹏的认知变得更加明确了。
一直以来,他都被许多人视作“接地气的创作者”、“真诚的表达者”,但在我看来,现阶段的大鹏其实更像一位市场经理或产品经理,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导演。
他和陈思诚——这两位常被拿来对比的“票房赢家”——不过是市场经理或产品经理的两种面向。
之所以大鹏在形式上更讨喜,是因为他不像陈思诚那样频繁在作品中注入强烈的个人趣味与审美偏执,观众不会在银幕前被突如其来的男性凝视、古怪价值观或意识形态骚动刺激得出戏。
相反,大鹏在创作中极力控制自我表达的分寸,他的作品很“懂事”——在视觉节奏上迎合当下主流的快感需求,也乐于调配催泪、燃情、逆袭等情绪爆点,确保观众在单位时间内情绪被最大程度调动。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电影在情绪的操控上有时显得过于工整而缺乏留白——像一个“精算师”,将爽感与感动的剂量配比得恰到好处,却少了一点真正出人意料的灵魂触动。
大鹏近年来的几部作品,《热烈》、《年会不能停》、包括这次的《长安的荔枝》都可算在这个套路之下,可以看出他在不断打磨一套非常保险的创作模式:选题不出错,情绪要对路,角色必须讨喜,冲突最终都会被感动所中和。
和陈思诚不同的是,大鹏更善于把握社会的主流情绪。
他的电影就像时代滤镜下的热搜剪辑,把观众容易共情的部分挑选出来,拼贴成一个爽点密集的通俗叙事。
然而问题也正在这里。
作品真的有主流舆论说得那么让人拍案叫绝吗?
还是只是在精准共情后产生了某种惯性的好评?
以《长安的荔枝》为例,作为改编自马伯庸小说的电影,它原本有机会在古装轻喜剧的语境下探讨权力结构与阶层通达,但大鹏的处理方式显然更在意观众是否“看爽了”。
相比原著中更具层次的角色塑造,电影中人物变得更为扁平、脸谱化,他们的所有行动最终都服务于观众的情绪释放而非内在逻辑的递进。
剧情安排上也显得过于顺滑,每一个关键节点都像提前设计好的KPI,目的明确,情绪无误。
结果是,观众的情绪确实“到了”,但电影本身是否真的抵达了一定层次和深度?
大鹏本人的表演在最后是否真的承接住了影片情绪的高潮?
当人物到达情感的极值,银幕上的大鹏究竟是匹配了这个强度,还是仅仅完成了功能性的剧情完结?
这是我对大鹏创作的担忧。
他太重视观众,而人的精力有限,也因此必然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作品的完整与多义。
他在努力做出“好看的电影”,甚至可以说是“通俗电影教科书式的示范”,但我们必须提醒自己——不是所有“好看”的东西都能成为值得反复咀嚼的作品。
说到底,大鹏没问题,他只是太懂观众了。
而电影这件事,有时候恰恰需要一点不懂的勇气。
我当 逐明月枕清风 一身坦荡如城门少年郎我当 工有所偿 学有所用 无人欺我无依傍我当 敬来路敬高山 敬春日花开花落的街巷我当 敬那庙堂之外的月光我当 逐明月枕清风 一身坦荡明晃晃斥魍魉我当 工有所偿 学有所用 无人笑我不自量我当 见长河水汤汤 谁千古留名不过纸半张我当 赴那无名无状的月光大傻子老李: 总觉得如何称呼你,都会显得生分,就且容我以苏谅的方式称呼你吧,也算是与我曾被称为“蠢奴”有一番呼应。
生死相别已有一年,如今,你已被流放岭南日日种荔枝,阿僮虽尚未原谅你,但她也不过嘴硬心软,她知道你所受之身心折磨难以言喻,终是会对你放下成见的。
其实,我见你如今这番,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于你而言,这或许已是得以安度余生的最好方式了,可以让你在运送鲜荔枝时白的头发,能生出几缕青丝来。
然而,当你自苏谅兄长口中得知安禄山叛乱,朝廷溃不成兵,长安已经沦陷时,你那经历一年才难得平静的心,终究难以自持又起了波澜。
独自一个人到荔枝林中边吃荔枝边哭,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是不是想起我们这些为了运送荔枝而牺牲的伙伴们了,是不是想起了那些因运送鲜荔枝劳民伤财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了?
你会不会想象圣人从长安落荒而逃时是何等狼狈不堪?
若不是他的昏庸,岂会有那么多事端,从长安到岭南这一路多少佞臣从中贪赃枉法,皆因他的贪图享乐,甚至无力对抗这些死而不僵百足之虫的你,也难逃一分罪责。
你会不会有一刻埋怨安禄山?
若是早一年起兵,或许我们这些人虽会经历乱世,或许多几丝苟活于世的机会。
大傻子老李,你是真傻,若你问我,我便会告诉你,我不愿以“林邑奴”苟活长命百岁,我宁愿以“林邑人”在正当年华死去。
你还记得吗?
你我的首次相遇,是在岭南经略使府中。
那一日,我因弄丢了孔雀,被赵辛民用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这原本不过是我挨鞭子日常中平平无奇的一日,直到你风尘仆仆而来,向经略使共商运送鲜荔枝回长安之法,却也一来便先挨了一顿揍。
后来,我们遇见苏谅、阿僮等人,共同经历的种种,那一日的难堪,反而有些绝处逢生之感。
我甚至想感谢将我和五府通行符牒一道丢给你的赵辛民,哪怕他总拿鞭子抽我,哪怕他总是叫我“蠢奴”,哪怕他只是想让我当探子暗地里传消息,但是自我跟上你的那一刻,我的命运便再不是奴隶。
做探子之事,我一直未向你正式道歉过,而你也并未放在心上,或是你深知我对赵辛民的恐惧,深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深知你我在日夜相处中的情谊并非虚妄,你我皆付出了真心。
至今,我仍忘不了你敬我的那一碗酒。
奴隶的喉咙只配吞咽馊水,哪敢碰主人的酒碗?
可您硬把碗塞进我哆嗦的手里,酒滚进喉咙时,我浑身都在发抖,你拆掉了我心中看不见的枷锁——主奴之间的高墙,不过是一层薄纸,而你亲手撕碎了它。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敬酒,被当作“人”看待,被当作“朋友”对待。
那一碗酒于我而言,就是当“人”的滋味。
也是那时起,我才真正相信你会带我回长安,我才真正对长安心生了向往。
然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更无人会知道那寥寥几颗鲜荔枝的红,是由多少人的鲜血浸染而来。
长安于我始终太遥远了,我们翻山越岭、跨江渡河,我拼死报信,你一夜白头,也还是在长安城外中了埋伏。
焚烧的烈火,凄厉的哀嚎,一坛坛荔枝破碎的声响,充斥着那个悬崖边,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遇害,只剩下你我殊死一搏,最终,我未能随你抵达长安。
你我二人皆为被这世道磋磨的可怜人,你是第一个将我视为朋友之人,亦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为此生死无惧,跪着活百年,不如挺胸做一刻真的人。
后来你离开了吃人的长安,为我立了墓碑,刻的不是“林邑奴”,而是“义友林邑人之墓”。
这座墓碑于我是何等的贵重,你仍记得我,将我作为你的朋友记得,我也有名有姓,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这一切已是我此生莫大的值得。
所以,大傻子老李,我从未后悔过,你也莫要为我等悲伤。
若有不舍,那就每年将新酿的荔枝酒洒在墓碑前便罢,让我也可一品你种出荔枝的鲜甜,足矣。
岭南旧友 林邑人遥遥一抬手 致万乡 致盛唐致我生如尘 世无双 风一扬愿这世间王侯与稚儿 皆可沐朝阳我敬 千军万马蹄下 那朵花我敬 燕儿满口泥 安的家
整体完成度尚可。
与剧版相比,聚焦主线,节奏紧凑,但毛病不少。
一是,除了大鹏自己演的李善德,几乎所有角色都浮皮潦草。
何启光、赵辛民一线,除了给块牌子,没有对故事产生任何影响,林雪恶狠狠地射了个靶心,结果啥事也没发生,就蹭一下不进来。
连蹭都没蹭上的就是宋小宝、付航、刘旸和那帮莫名其妙的香蕉园的人物。
喜剧圈的一帮流量全来混个脸,大鹏的面子都给足了,但消耗了大量节奏,代价就是与关键人物苏谅、阿僮、林邑奴的三条线都是流水线,没有抓人的关键性发展。
尤其是苏谅这条线,他与李善德之间的权钱交易何以转化成可贵的友谊,缺可信的铺呈。
阿僮一线,李善德就干了半天农活,她就把所有荔枝保鲜之法全盘托出,李善德对转运之法的唯一贡献就是悟出来“运树干”,给人感觉运荔枝好像不是很难。
二是,正因为前期转运之法来得过于轻松,为了体现此事之难,必须增加很多戏剧冲突,就属于“没苦硬吃”。
典型的就是三场戏:一,林雪请吃饭,李善德刀架脖子上都不愿意去,这是啥情况?
就为了拍一场马戏一样的动作戏。
不然何启光和赵辛民真没啥戏份了。
二,八个驿站逃了人,戏肉放在苏谅带船救场。
不是,你李善德火急火燎地在山路上跑,你苏谅走水路都能救驾,那干嘛不直接走水路?
为了圆这个漏洞,苏谅貌似解释了一大通,但我很认真听了也没听明白。
林邑奴跑断腿传信,为何带回来的是苏谅?
只有一个解释,剧情安排。
三,鱼朝恩安排的最后伏击战,更是为了动作而动作,而且动作编排极其技拙。
其实是可以改的。
剧情得让鱼朝恩做个恶,这个我同意,但不要安排拙劣的伏击,可以安排那八个空空的驿站。
先前有场戏是右相榨取民脂民膏,驿站百姓苦不堪言,但没说要逃。
然后是鱼朝恩与右相矛盾爆发,改写这一场,鱼朝恩对下属说“荔枝不能运来了,再添把火”,再剪驿站百姓再被鱼朝恩势力压榨一道,由此权力之争转化为压垮百姓生计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驿站空了,成了转运之途中最大险情。
然后林邑奴跑死了,马儿也都跑死了,不妨碍李善德最后的“一骑红尘”。
三是,喜剧成色不佳。
确实大鹏身上的标签摘不掉,喜剧类型终究要混合进去,但勾兑得很生硬,也很低级。
本片的主旨是前后割裂的,前半场是“职场牛马”,后半场是“江山社稷”,喜剧元素质量不高,导致只能加在前半场,而且加得很浅薄——领导画大饼就拍个啃大饼,衙门踢皮球就拍个踢蹴鞠,这是小学一年级的“看图猜成语”,卓别林时代的喜剧技巧都要高明很多。
加上各种莫名奇妙的网络流行语的乱入,不断消解了前期李善德接下“死差”的绝望感。
一边是大号字幕写着“离庆典还有多少天”,一边是大鹏与白客挂满算命符行走街巷,这种油腻的安排相互冲突,让观众找不到合适的心情去期待后续的剧情。
四是,一些电影手法实在让人受不了。
大全景的航拍,中间非要来个加速,毕志飞点了赞;大鹏与白客挂满算命符并排行走街巷(没错我就要吐槽两次),陈思诚点了赞;然后是木棉花的特效,好家伙,都能铺满长安城了,这CG感,艾莎女王点了赞,我都想唱《SHOW YOURSELF》。
不知为什么要这样拍这样剪,观众的审美已经越来越高了,别期望我们在这种镜头前鼓掌。
目前看,专业影评圈对大鹏一片赞誉。
看来大鹏人缘不错。
————————2025.7.20补充回应——————1.有友邻好心给我解释苏谅最后救场的剧情安排是怎么回事,统一谢谢。
也有人讽刺说我电影都没看明白还搞批评,我就笑了。
这一段的问题之关键,不在剧情内苏谅救场的合理性是否表达清楚,而是在剧情外苏谅救场这个设计是否合理。
到了最后运输这一段,对李善德来说,心理基调是凌冽严峻的,因为李善德此时生理上到达体能极限,心理上背负的是“众叛亲离”的债,时间紧迫,生死攸关,弦是紧绷的。
他是内心良善的小吏,此时负了苏谅,负了阿僮,这是戏的力量所在,所有剧情安排理应往加重他心理负能量的方向使劲。
在这个阶段,小说也好,剧版也好,苏谅都已经离开主线,因为提供负能量的功能已经完成。
但电影版的这时,苏谅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之前积累的那一点负面情绪消融了。
友谊万岁!
我原谅你了!
我要走自己的道!
你最终还是得靠我!
他越是慷慨激昂,越是在把情绪节奏往相反方向拉。
苏谅长篇累牍地解释一段,就是在找补。
电影节奏快,台词这东西,写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免长长的一段,如果非要写得很长很绕,也必须是推动主要矛盾的关键信息(况且哪怕是这样都是很差劲的台本)。
但是苏谅这段又长又臭的台词,就是在为自己的出现找补,无关剧情,只是在补逻辑,为的就是这一段廉价的、错误的慷慨激昂。
2.我一般没兴致也没时间写长篇。
推动我写的动力,一般就是一种逆反——当市场营销往一个方向点火(不管是吹捧某作还是贬低某作),而我个人观影感受却与之相背离时,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睁眼说瞎话,就会写一篇长评论吐吐槽。
近年来,我吐槽国外电影的多,批评国内的少,呵护国内为主。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观众不配看到更好的国产电影。
我最愿意看到国产电影崛起,但应该是真正的崛起,而不是捧杀。
电影版《长安的荔枝》整体完成度是不错的,尤其我特别认可最后荔枝送上桌的这一段(这段确实拍得好)。
但上映之前,很多营销号都吹得太过了,调门起得太高,接不住。
这对电影圈不是好事。
大鹏身为导演,才华横溢,我说的电影里毛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这么拍,就是为了迎合制作方所理解的市场需求所做的妥协。
我希望这些批评不管有没有道理,能帮助国内电影人多一些创作上的坚持。
影市低迷,但不能捧杀,这个市场呼唤更好的电影,也值得更好的电影。
如果能多一点坚持,本片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电影拍出来了,就会永远留在历史中,供后人评说。
编剧导演写着大鹏名字呢。
马伯庸是理科出身,这个故事也是理科生的故事。
小镇做题家李善德考上北大数学系,毕业后考公做了公务员,没想到清水衙门真的是清水,工作了二十年还没买上房,最后在佛系银行和房产中介的双双诱骗下,买了一套回龙观住宅。
李善德月薪九千,但房贷有两百多万,北京居不易。
这天政府搞了个科研项目,他以为是个好事,结果发现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扯远了,我们还是说回唐朝。
马伯庸的理科思维体现在这个故事里就是:如何能在唐朝这种技术、交通都极其有限的环境中,把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的荔枝从岭南送到长安?
Google地图显示,广州到西安,公路距离1626公里,三千里地。
古代马的速度大约一天八十公里,则需要二十天才能到达。
如何在现有的条件下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这个故事的戏眼。
本质上,这是一个地球上的《火星救援》,唐朝版的《挽救计划》,我把它称之为古代科幻类型片,即我们现代人轻松能做到的事情,放到一个技术更低、时间更早的年代,那时候的人们会怎么做。
于是本剧中激动人心的环节都是技术的胜利。
李善德发明了AB test(甚至是ABCD),做了实验组和对照组,为记录实验结果而发明了Excel,甚至是Gantt Chart的项目流程管理图。
这才是技术干部的伟大胜利,是我们小镇做题家的荣耀时刻,如同《火星救援》里的马特·达蒙种出了土豆,《挽救计划》里的宇航科学家找到了和外星人的对话方法。
可惜,电影没有集中在这些实验、论证、失败和成功的情节上。
马伯庸为了让书篇幅长一些,加了政治斗争和忧国忧民的情节,而电影为了观众市场,又加了武戏和感情戏。
这就使这部电影看起来像三部电影:一部唐朝科幻,一部主旋律,和一部武打片。
政治情节是为让技术部分更丰满,这个能理解。
但如果能把林邑奴的情节全部去掉(这段书里本来也没有很大篇幅,电影加上也不够时间叙述),船上和路上的打戏去掉,而把重点放在唐代全国水陆交通和荔枝运输实验的得失上,李善德最后孤单英雄单骑送荔枝进大明宫,身后飘着木棉花瓣的高潮场面一样能用上,而我们小镇做题家观众会觉得更好看。
比如,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全水路比陆路的荔枝坏得更快?
和海风和湿气有关系吗?
走陆路的话,广东往北只有一条梅关道,翻过大瘐岭就是赣州,直到我的家乡吉州,大家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荔枝,江南西道功不可没。
但为什么之后往西走湖南从汨罗江到江陵要比走九江沿长江逆流而上要好呢?
建国之初就修了穿过湖南的京广线,而放弃了经过江南西道的京九线,也是这个原因吗?
联想到今日坐地日行八万里的高铁,这本该是个多好的古今地理公路统筹管理题材啊。
大鹏好,白客非常好,杨幂自从看过《酱园弄》之后对她印象改观了。
庄达菲不是一般的差,刘德华……就还是刘德华。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杜牧的诗也是想象。
但他想象得妙,短短二十八个字,长安回望,千门次第,妃子一笑,无数个意象成了千年经典。
这部电影最遗憾的是没有拍出山顶千门“次第”开的场面。
虽然宫门为李善德打开了,“无人知是荔枝来”也拍出来了,但站在骊山上,回望郁郁葱葱锦绣成堆,烽火中单骑而来,山顶的重重宫门为妃子的一笑而打开,本应该是这部剧的高潮,也是马伯庸从一首诗写到一本书的最初灵感来源,本来能用视听语言表述的美、肃穆、时代技术的悲壮凯歌没有表现出来,可惜。
大鹏展翅震长空,底层出身的大鹏拍出了原著小说的精髓,小人物撬动大历史,小切口见大时代,充分融入了现代的思考维度,这种小人物的视角特别能引发共鸣。
在他的电影里,喜剧是可以高级的,但绝对不会有所谓的曲高和寡,只有雅俗共赏,必须是直通人间烟火气的。
大鹏的成长故事特别励志,从屌丝男士茁壮成长为电影大师,走的不也正是岭南送荔之路,《屌丝男士》收获基础受众群体,《煎饼侠》赢得了市场却透支了口碑,但也让他真正了解电影,聪明的人总是特别擅于学习并总结,《缝纫机乐队》、《吉祥如意》、《保你平安》、《热烈》…各种类型片都能够自如驾驭,直到《长安的荔枝》,如此庞杂的制作规模,更能看到大鹏已臻成熟的电影语言控制能力,叙事结构及节奏丝滑流畅,美术置景精致考究,人物塑造也足够出色,几个眼神就拍出了最好的杨幂,刘德华十来分钟的杨国忠也拍出了权臣的威严及狠辣,当然,最出彩的还是大鹏的李善德,小人物的各种微表情展示太立体太到位了,他有小市民的算计、懦弱和世故,被命运抛入绝境后,才爆发出惊人的韧性、智慧和勇气,整个过程真实可信,特别有共情能力。
最得劲儿还是对于现实的批判没有任何规避,全程直面本质,非常辛辣。
“流程那种东西,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为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做事见贤思齐,永远感恩上级”…深刻讽刺了官僚体系的僵化、腐败和冷酷,对权力、制度、民生进行了犀利而不失温度的剖析,具有强烈的现实关照。
期待略高,逊于预期,但仍是一部可看性的商业电影。
电影通过一个九品小吏被迫去完成从岭南到长安五千里运送新鲜荔枝为贵妃祝寿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折射出封建统治下皇权欲望的荒诞、封建官僚系统的扭曲、系统性制度对人的异化、社会资源分配的畸形,结尾以安史之乱为注,盛世繁华下早已腐败不堪。
每一座巍峨大厦的崩塌都始于一颗不被在意的小小石砖的松动。
优缺点都非常明显。
内核与原著一致,李善德从被系统异化愚忠地不惜一切完成任务,到目睹百姓之苦个体觉醒与杨国忠对峙,最后归隐田园,整个人物的心理转变比较完整。
摄影配乐美术都很好,大鹏的表演也不错。
或许想在比较重的内核上做一些轻量的让观者不致沉郁的表达,所以前半部分运用了喜剧手法,将官场与职场对照。
李善德出身寒门,凭着考试和算术技能成为一名长安的小吏,兢业勤恳以为国为民为理想,但没有背景不会变通不谙所谓为官之道,所以一直是个小吏干着脏活累活,当上级争权夺利推诿背锅时才会被想起,古今相通的职场生存困局投射到现代社畜和普通人身上,极容易带入共情;但里面掺杂了太多诸如贷款买房的现代梗,笑果差强人意,且与后半部分对掌权者为一己之私欲搞得劳民伤财民不聊生的批判非常的割裂。
李善德为完成任务,运输计划的构思、试验设计的设想等等这些精彩的地方被略去;富二代傻儿子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施以援手,第二次不离不弃地挽救其于水火,以及最后一段吃荔枝涕泪横流,不明所以然很败笔。
人物塑造与表演方面。
大鹏的表演不错,始终觉得演员大鹏远强于导演大鹏;刘德华没什么发挥空间,中规中矩,但奸角很适合啊哈哈;杨幂的台词进步明显,但表演就勉强看吧,哭戏去对比一下大鹏在岸边等到白客的船时那个表演就知道差距是什么了。
不是偏见,天然的脸无论什么时候永远比雕琢过的脸在大银幕上有真实的呼吸的质感,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电视剧演员的脸在电影里没法看,并非丑而是没有真实的生动的质感,营销美貌的没有几个可以演电影的;白客的角色纯工具人,和刘俊谦的蠢奴一样,白白浪费了两位优秀的演员;庄达菲无论台词还是表演都好尴尬;另外,脱口秀和喜剧大赛的演员是承包了有喜剧元素的小配角吗?
在各种6分电影里刷脸,看出来了喜剧的饭真的不容易吃。
“规则永远为上位者改道,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虽然个人对大鹏无感,他和陈思诚是一类导演,市场嗅觉敏锐,计算能力强,能抓到观众想看的点,所以他们的出品商业性都很成功。
但也因为太会计算与设计,他们的电影通常观感是想要的太多,广撒网,缺少一以贯之的作者性表达。
产品经理与创作者之别。
谈标题所言的问题前,还是先夸夸电影的优点吧。
(一)相较原小说,电影《长安的荔枝》在部分情节修改和细节加工方面,做得还不错。
譬如,小说中李善德最后一次带着队伍从岭南出发后,由于一直打前站,叙事以其主观视角展开,所以我们不太清楚从岭南启程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最终抵达长安时怎么就剩下了“一骑”,马伯庸只是一笔带过:“九成九的荔枝由于各种原因中途损毁了”;而电影交代得非常清楚:八个驿站逃驿,导致大部队停滞解散(小说中逃驿的只有黄草驿一驿),鱼朝恩最后关头又派杀手追击,使得转运队除李善德外全军覆没。
从解释“一骑”的角度出发,电影的改编思路是对的。
马伯庸的交代不仅过于省略,仔细想想还有漏洞:任务到最后有了杨国忠银牌的加持,先前互相推诿的各部门已然通力合作,在人力、物力、资源配置皆到位的情况下,“以朝廷近乎无限的动员能力”+李善德的大数据精算,按道理讲:这最后一次转运是不会耗损“九成九”的人马的——电影给出了详尽原因,而原著中一驿的损失明显不够。
荔枝抵达皇宫后的桥段小说中也没有,电影添加的还不错:镜头跟随被精心摆盘的荔枝一路端到皇帝和贵妃面前,但这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生命的荔枝,贵妃一口都没吃,它跟其它被精挑细选的皇家贡品摆在一起,显得毫不起眼——真是“上面一句话,底下跑断腿”,可到头来,原来上面并不在乎曾说过的话。
这无情一幕所展现的批判力度还是很到位的。
此外,电影加强了对百姓困厄、人间疾苦的描绘。
原著中,李善德怒斥杨国忠时转述的“民生艰难”在电影中变得直观可见:除了对黄草驿村民生活的预先铺垫,李善德第一次从长安出发时,镜头就给到了饥肠辘辘的逃荒群众和走投无路的山林盗匪。
看来大鹏还是能弄明白这部小说最大的批判对象的:这个剥削民众、只为一人的皇权体制。
正因如此,电影增强了对原著中饱受欺辱、生而为奴的林邑奴的刻画,加了很多他和李善德之间的善意互动;相应的,胡商苏谅和峒女阿僮的戏份则有所删减——代价就是相较林邑奴,这两个角色的塑造都过于扁平。
再看画面细节方面:剧组显然在刘德华饰演的杨国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我印象较深的是杨国忠殴打李善德使用的“武器”居然是禅杖(小说中为月杖,打马球用的),讽刺意味昭然若揭。
还有一幕,杨国忠听到鱼朝恩宣读圣旨时从偌大佛像的眼睛中现身:他就是“佛眼”,整个招福寺的出家人跪拜的其实是他——也就是权力。
纵观全片,还是该为大鹏的勇气点个赞:李善德怒斥杨国忠的那些话包括安史之乱爆发后的情节,依惯常经验,我本以为电影会给予一定的“软处理”,但影片最终呈现出的内容,与原作相比几无改动。
以上是对电影《长安的荔枝》优点方面的总结,但可惜的是,这些优点只存在于个别段落和镜头设计中。
总体而言,这部电影的节奏(节奏过快并非节奏合理)、人物(李善德高压焦灼的精神状态和绝地反击的心路历程)和任务(一波三折的艰难险阻和不断调整的计划迭代)都没处理好——这和原作的体量有一定关系。
马伯庸的小说,扩充成几十集的电视剧必然会“水”;而要改编成两小时的电影,其人物和情节线又未免太多了——虽然剧组已经删掉了一些角色(韩洄和高力士),但又添加了不必要的角色:如宋小宝饰演的只为提供廉价笑料的算命师和魏翔饰演的苏源(都是原著中本来没有的角色),暗恋阿僮、频繁唱歌示爱的香蕉园果农和杨幂的“大逼兜”贤妻人设在我看来都是毫无必要的。
若能删掉这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将花在上面的时间分摊给另两位主角(苏谅和阿僮)并着重刻画荔枝转运方案及保鲜思路的酝酿至成熟过程,成片效果会好很多,观众也会更加共情于李善德的百折不挠和聪明才智。
其实原著中详细介绍的转运方法和保鲜方式(分枝植瓮并盐洗隔水)电影也拍了,但呈现的实在太仓促,没看过小说的人甚至会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小说对任务从出现到最终完成的过程描绘有点“头重脚轻”(李善德的内心危机和颅内演算很详细,只有“一骑”抵达长安的结尾很仓促),那电影的改编则恰好反过来:有点“头轻脚重”——为照顾三幕剧结构(交代-危机-高潮),电影将小说中部出现的“暗杀桥段”置于结尾并拔高规模:一场惊心动魄的动作戏符合“最后一分钟营救”么。
先前讲过:从只剩“一骑”的角度和片尾需要场高潮戏的戏剧逻辑出发,这场动作戏的添加是对的;但要从原小说所展现的大唐官场逻辑看,这场戏的出现又完全不对。
(二)为什么不对?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必须先搞明白:《长安的荔枝》小说中展现的官场逻辑是什么?
是那句著名的“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么?
是。
但这只是最表层、最浅显的逻辑。
我在上篇文章中谈到了小说中未言明的大唐官场的真正逻辑:在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上”,以天下奉一人的皇权社会中,整个官僚系统都是围绕着皇帝一个人的需求打转的。
这时就会出现两种情况——1、当皇帝的任务不靠谱、皇帝的需求不可能被满足时,这任务就会成为一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催命符”。
基于保命避祸的人性起码本能,这任务就会被“层层下压”,直到压在最“下”的那个人身上——九品芝麻官李善德是大唐官僚体系中最底层的存在。
他身后除了“民”外,已经没人了。
不压给他压给谁?
2、可当皇帝的任务有了眉目、皇帝的需求可以被满足时,这任务又会成为一道人人都想争一份的“香饽饽”。
基于谄媚升迁、一步登天的欲望野心,这任务就会被“层层上夺”,直到被最接近皇帝、最靠近核心权力圈的大人物夺走——小说和电影中的杨国忠,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层层下压”和“层层上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就能看出:如果皇帝的任务被使绊、被无视只可能出自一种情况:就是这任务根本“不可能”且只停留在小人物手里时——这也是为什么当李善德研究出荔枝转运+保鲜之法时,还会被中央各部委踢皮球的原因:他虽然提出了方法,但由于那会儿的他依旧是个小人物,他说的方法就“不配”成为方法,所以这任务仍被视作“不可能”。
而当李善德的方法获得了杨国忠的背书,那他的方法就是方法了,这任务也就即刻成为“可能”了,所有人必须听命。
在一个“只为一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体制中,绝对不会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当皇帝的任务有了可能且被大人物接手后,这任务再被无视跟破坏。
不如想想岭南经略府前倨后恭的态度:何履光先前敢于粗暴对待李善德,是他自认这任务绝无可能且这任务目前只有李善德负责;可当李善德返回长安、转运之法已然成熟且任务已跟杨国忠有关时,他一区区地方高官还怎么敢不乖乖就范、全力配合?
说到这儿你就该明白:电影中描述的当鲜荔枝即将运抵长安,鱼朝恩仅仅出于气愤(被杨国忠当面暗讽)便派杀手在长安城外狙击李善德的一幕是绝不会发生的,这情节太想当然了。
既然影片设定是鱼朝恩的权势不及杨国忠(片中鱼见杨自称“奴才),杨国忠一介入他便认怂并将任务拱手相让,那他后来又怎么敢去破坏这一被杨国忠揽走的任务?
——须知此刻皇帝和贵妃正等着吃荔枝、朝廷上下都知道李善德得了杨国忠的银牌且都参与了荔枝转运,鱼朝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这事儿搅黄?
这完全违背了“以天下奉一人”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政治逻辑。
杨国忠前脚没走几步,鱼朝恩竟公然对手下说:“我看这荔枝就别到长安了”——电影所展现的高层权斗,太小儿科了。
我明白编导的想法:鱼朝恩不忿功劳被杨国忠抢走,想捣毁任务好让杨国忠在皇帝面前丢脸甚至被问罪。
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就算鱼朝恩杀了李善德、毁了鲜荔枝,杨国忠没嘴么,他不会调查么,他不会跟皇上解释一切么?
——那你鱼朝恩还怎么活。
何况鱼朝恩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离长安近在咫尺的山上痛下杀手,这么拍“戏剧冲突”是有了:可这么大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走漏消息或有一人漏网,鱼朝恩此举都形同自杀。
虽然“派杀手”的情节原著也有,且出自级别更低的何履光之手,但结合先前论述,我们对比一下这其中的微妙区别:1、何履光派出杀手时,任务还只在李善德一人手里,既无大人物背书,更没惊动朝野各部门,何履光只是恐惧一旦小人物干成了这事,皇上会怪罪他这个地方官办事不利;2、何履光是趁月黑风高夜的晚上悄悄动手,书中写道:(赵辛民)“只消调遣节下一支十人牙兵队,尾随而行。
一俟彼等翻阅五岭之后,便即动手,伪作山棚为之便是。
”(何履光):“不成。
等快到虔州再动手,便与岭南无关。
圣人过问,便让江南西道去头疼吧。
”——看清没,就算皇帝的任务处在“不可能”阶段时,官员能做的也仅仅是阳奉阴违的甩锅嫁祸,而不敢明目张胆地破坏。
像电影中那样:何履光在众目睽睽下大张旗鼓捉拿李善德,其实都不太可能会发生。
勉强替剧组“圆”一下的话,这一幕还能解释成:反正那会儿李善德还没几个人认识,更没大人物当靠山,何履光就算将他抓了杀了,大不了事后再将当时围观的百姓也全杀掉,此消息就不会透露、“烂”在广东了。
但在李善德已然成为“大人物”、朝廷上下都参与进来且任务即将成功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去破坏这任务,绝无可能——莫说鱼朝恩的势力不如杨国忠,就是鱼朝恩的权势超越了杨国忠,都不可能。
在此还是建议大家去读原著,看看真正的高层政治人物是如何争斗的。
首先,他们都不会像片中人那样去说话。
鱼朝恩绝不会说:“你就随便找个老实人坑”;杨国忠也不会当面嘲讽政敌:“这‘鱼’大得有点碍眼”。
这个层次的人,不仅不会把话说直说透,就是真斗起来也不会亲自出面。
小说中展现的权斗过程是这样的:吃岭南荔枝这点子是高力士为讨好皇上和贵妃提出的——任务层层下压到李善德这——在李善德酝酿出详尽的转运方案后,功劳被鱼朝恩“截胡”——高力士不满同为宦官的鱼朝恩借此事坐大势力,授意李善德去找杨国忠——小说中,鱼朝恩虽属杨国忠派系,但以杨的身份和地位,这功劳给李或给鱼都无所谓,但杨倾向于有实干经验、算法出众的李善德更能促成此事。
与此同时,高力士的面子也必须给,于是杨国忠将银牌给了李善德,等于将一部分功劳归于自己——荔枝送达长安后李善德和杨国忠翻脸,本来李善德必死,但高力士借陪皇上贵妃会见群臣百姓之机对李善德遥遥“一指”(意思是这事儿是他高力士找这个人办的)——李善德获得皇上赏赐,捡回一条命。
从始至终,李善德都是被高层随意拨弄且不明就里的棋子。
原著中的权斗过程比较复杂、更贴合历史实际,更多采用心理描写和间接描述,难以用画面交代。
本着让观众看懂的原则,电影将三个高层(鱼朝恩、杨国忠、高力士)减为两个并让他们处于明显的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也能理解。
但如此一来,它将讳莫如深、波诡云谲的帝国高层政治处理得形同儿戏。
刘德华的表演,给我一种他还是《江湖》中那个黑帮大佬的感觉,虽然严格说起来,杨国忠这票人也算“黑社会”——可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黑社会。
杨国忠除了被李善德顶撞后气急败坏的一刻,平日讲话都不会太大声的。
所以当李善德提到苏谅愿意报效、转运不劳朝廷花钱时,刘德华那声“胡闹!
”的台词就没说好。
——他不应当喊出来,而该若有所思、语带敌意+不屑地将“胡闹”轻轻吐出来。
堂堂宰相为一个拎不清自己位置、斗胆想动“朝廷利益”的商人动气,怎么可能?
在杨国忠心中:李善德、苏谅这些“蝼蚁”都是白痴,他们压根就不明白帝国的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
(三)最后还想讲一点:安史之乱后,李善德边吃荔枝边痛哭流涕的情绪太过了,我相信有些观众可能都不太明白大鹏在哭什么。
我来解释一下,剧组的意思是:作为一个从小励志到长安生活、“当差一丝不苟、力争长安户口”的人,家园的毁灭意味着青春和梦想的破灭。
所以在李善德哭泣时,镜头给到了长安城、楼盘模型和杜甫诗集被焚烧的画面。
但这想法其实挺肤浅,原因在于:人的思想认知和精神觉悟是递进式的,人不会在对一个“更大的世界”感到绝望后,又反过头去怀念一个“失落了的小梦想”:李善德的青春和事业早在上林署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中就被消磨殆尽了,在成为荔枝使前,他的“长安梦”就仅仅衰退为能“在长安有个家”,而接下来四个月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经历,使他的认知在原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只是他自己这辈子没希望“融入”长安了,而是整个大唐、这个帝国都没希望了。
安史之乱爆发的消息,恰恰印证了李善德“国家无望”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这消息带给李善德的,应是种“果然如此”、万事成空的虚无感,而不是家园尽毁的悲伤感——李善德一年前就看透了这个世界,所以才奋起反抗,哪怕为此失去长安人的身份;可如今,连他奋起反抗的这个世界的始作俑者:圣人都没了。
那他曾经的反抗还有何意义?
连对长安的主动放弃都失了意义,人又怎会为了长安陷落悲伤到难以自抑?
所以大鹏最后的情绪不仅过度,甚至是不对的。
关于这点的详细讨论,请参看上篇文章《长安的荔枝》的书评:李善德的人生曲线:从小镇做题家到虚无主义者
上周我就看了电影版《长安的荔枝》,在豆瓣上只留下了六个字的短评:有点平,差口气。
是的,虽然片子叙事流畅,该有的都有,但看完全片,我的情绪始终没有被完全点燃。
片尾响起时的音乐悲壮悠长,大鹏所饰演的李善德骑马狂奔,眼神坚定而悲凉,身形孤绝而沉重,一切都在试图激发观众的情绪高潮。
但对我来说,它始终没能抵达。
这种“无限靠近却最终没有抵达”的观感,是一种特别难受的体验——你能看到主创试图呈现出的方向是对的,镜头是对的,意图都是对的,但唯独最后那点最该炸开的情绪,还是没有被引燃。
毫无疑问,大鹏一直是在进步的,从早期的《煎饼侠》到后来意外的《吉祥如意》,再到《缝纫机乐队》《保你平安》这样的类型练习,《热烈》的商业融合尝试,直到这次的《长安的荔枝》,他所交出的每一份答卷都在持续优化,且后面几部作品都遵循着稳定的三幕戏逻辑:前段轻松诙谐,中段拉出矛盾,结尾一定要走一波“情绪高潮”。
这种类型的熟练掌控,放在国产导演里,其实已经很可贵了。
但也正因为他越来越“工整”,所以当这种技巧没有与真正足够有力量的剧作相结合时,观众反而会觉得“技巧感”盖过了真实的冲击力。
这就是我对《长安的荔枝》的主要感受:从节奏、表演到视听语言都足够娴熟,唯独缺了点真实的痛感与触底反弹的力量。
相比之下,《保你平安》就处理得更好,那份温吞背后的力量,是通过人物与群像之间的连接铺出来的,而不是靠几幕戏与BGM突袭来硬拉。
回到《长安的荔枝》的故事本身,大家都知道了,改编自马伯庸同名小说,篇幅不长,但意涵深厚。
这个设定本身极具讽刺意味——“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唐诗背后藏着多少权力荒唐与民生苦痛?
这是一个注定要指向荒诞与悲剧的历史命题,它本该是一场对“使命”与“牺牲”的反思,是一个小人物在历史巨轮下挣扎、清醒、觉醒、最终殉道的过程。
但在电影前半段里,这份本应锋利的荒诞感却被大幅度“喜剧化”了,可以说是唐代版的《年会不能停》。
各种喜剧桥段及台词极度现代化,直接把唐代的底色抽空了,人物也变得像是穿着古装说段子的当代社畜。
付航、刘仁铖、童漠男等一众喜人对主线几乎毫无帮助,且喜剧效果实在一般,你很难说这是一种有效“解构”,更像是一种对电影本身的稀释。
本质上这是一种剧作策略的错配:主创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如何用群像撑起前半段的笑料、如何让“送荔枝”变得热闹、如何照顾喜剧节奏,而忽略了这个故事原本的宿命感与崩塌感。
在故事里,除了主角李善德,其余几乎所有角色都显得极度功能化。
白客饰演的苏谅,从利用李善德到转而帮他,两人的关系推进太快了,后面的崩盘到和好也非常莫名。
杨幂饰演的郑雨婷几乎就是一个“名场面工具人”——她的戏份几乎全为最后木棉花飘落做铺垫,人物本身并未真正参与推动叙事。
而刘德华饰演的杨国忠等也很脸谱。
在这样的设定下,整部电影几乎架在李善德一个人的脊背上。
他太孤独了,不是故事中的孤独,而是剧作逻辑的孤独:他是唯一有动机、有成长、有命运重量的人物,其余人都像是他通往命运终点路上的道具。
你可以看到大鹏演得很用力,骑马那段眼神真切、身姿悲壮,音乐也层层递进。
但情绪就是没上来——观众无法和他一起燃烧,因为从头到尾我们并没有真正和他一起同行,而是一直被隔在“看他表演”的距离之外。
所以我说,《长安的荔枝》最遗憾的,不是它哪里做错了,而是它太努力、太想对了。
主创的每一次选择你都能理解,他们想做一部有现代性、有悲剧底色、有商业节奏、又不失表达深度的电影。
但这些目标一旦无法完全兼容,就会互相博弈,此消彼长。
这不是技术的问题,也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一个创作定位上的错位。
真正能击中人心的作品,往往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而是最真诚、最纯粹、最知道自己要干嘛的那一个。
《长安的荔枝》就是想要的太多,也做得太多,就如同演员表里那一长串叫得出名字的演员一样,他们轮番出场,本以为会为电影增色,但处理不当只会让电影变得臃肿而破碎,大鹏,是时候做些减法了。
题图:《长安的荔枝》海报你还可以:这根本不是超人!
姜文看了,不推荐🌇夕阳自由计划://2022年7月初,建了个叫做“让我看看你那里的夕阳”的群(后台回复“加群”)//今日份,来自@小星星,摄于7月18日。
每次看完大鹏导演的新电影,总是惊讶于他的进步之大。
电影《长安的荔枝》是他的新高度,表达商业,符合当代审美。
马伯庸的原著严谨考究、行云流水、余味悠长。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小说也就七万字,篇幅适中,改编成两小时的电影是最合适的体量。
骨架既有,填充肌肉和经络还是颇考功夫。
创作者遵循小说架构去设计剧本,节奏打点精准,喜剧主要集中在前面,以轻快的笔调写沉重的主题,表面喜乐实则悲凉。
开篇即以“荔枝使”来布局,点出这场“荔枝鲜”背后的权力游戏。
随后,快速勾勒出人物形象——上林署九品监事李善德,从意气风发少年郎初入城起笔,继而铺陈长安百态和人到中年的官场浮沉,各阶段像极了职场中的我们——早高峰、喊口号、背锅、加班、被抢功,耗费半生才换来一间陋室,还得面临房贷重压。
马上就引出接下来的核心事件——掉入同僚设下的陷阱,接下了“荔枝使”这个烫手山芋,这任务也像极了职场中被强加的不切实际的绩效指标。
刘署令对李善德的威逼利诱,找替死鬼、许诺升职都是典型的职场PUA和画饼行为。
唯有家庭生活是职场外的温馨港湾,妻女的陪伴使仕途少了一点寒苦,多了一点红袖添香的浪漫温情。
听说岭南荔枝最为美味,圣人为博贵妃一笑,要派人将鲜荔枝从五千里之遥的岭南运到长安。
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这个任务天然具备强烈戏剧性。
看似升迁美差,实则生死茫茫。
李善德的个人命运、家庭未来与任务成败直接绑定。
而破解之道,唯有依靠算学和实验不断试错,将原本的不可能一步步变成可能。
故事分阶段呈现了他所遭遇的种种挑战,这种任务驱动型叙事,让角色始终处于高压状态,观众仿佛跟他并肩同行。
小说中的许多细节有了可视化的还原,特别是双层瓮、移栽法、格眼簿子、转运舆图等,又辅以台词的解释将枯燥的数据转化为直观的视觉,保留了逻辑的严谨性。
因为李善德精于算学,数字贯穿全片,倒计时数字营造出争分夺秒的紧迫感和速度感。
李善德的理科生思维,助他一步步破解难题,展现了逻辑思维的力量。
从算房贷的数字到荔枝腐变时间,再到转运路径,还有与杨国忠对峙那场戏,是数学的纯粹理性与权力的激烈对撞。
数字不仅是情节要素,更成为衡量人性代价的标尺。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人的流血牺牲,路程、时间、成本,都在提醒人们关注宏大叙事下的个体苦难。
另一个重点是官僚体系的运作,李善德返回长安调配资源,却在官场中遭遇了连续的“踢皮球”(门前广场还真有几位官人在踢球),简直就是“官场现形记”的生动写照。
职场老登们各个推诿,活脱脱与打工人推进项目时的遭遇如出一辙,流程繁琐、部门推诿、避重就轻,好一句"和光同尘,好处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的职场潜规则。
与杜少陵一番牢狱深谈后,李善德终于开悟了,他将转运计划全然献给杨国忠。
后者对于“流程”的论断是这么说的:“流程那种东西,是强者不必遵循的规矩。
”,这里是对小说原文“流程那种东西,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的改写,虽然只是换了角度,但从杨国忠嘴里说出来更有威慑力,实为权力本质的深刻总结,揭示了弱者被规则束缚的现实。
李善德之前被流程卡死,现在又借助特权跳过流程,他拿着这块无人敢挡的牌子,被一路开绿灯,他亦有获利:房贷已清偿,同僚对他马首是瞻,那一幕颇有几分胡建林“裁员广进”的意味。
唯唯诺诺的李善德在几个关键时刻没能挺身而出——人微言轻和默许砍林,这是体制对个体价值观的异化。
当他目睹驿站内人去楼空的破败景象时,那句“即便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再次回荡耳畔,他开始觉醒了,这才有了之后对异化的反抗。
李善德、驿卒、荔枝农和林邑奴,都是体制内谨小慎微的螺丝钉,都是上层实现目标的工具,他们的奉献与牺牲被系统性地忽视,这就是牛马被资本或体制“工具化”的写照。
算学能算转运之法,也算清了杨国忠这潭浑水里的利益链条。
杨国忠所说的荔枝转运费的布资方法竟是通过强征劳役、克扣驿银来抵免税赋,它将国家的财政负担转嫁给了最无力承担的农民阶层。
李善德的斗胆对峙揭开了这盛世画皮下隐藏着的残酷现实,或许地下的腐败早就盘根错节。
那些小官踢皮球还要遮遮掩掩,右相却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中饱私囊。
李善德为百姓发声,是他人格觉醒后的呐喊。
故事讲到这儿,早已超越了荔枝转运的故事,而指向了一个纷乱无道的社会中,众生的面相和处境。
电影美术给杨国忠所处环境的描绘很有想象力,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里抄经拜佛,佛堂中布满一圈圈佛像和供物,甚至有个他用佛眼窥伺的镜头,这种设定与他的所作所为形成天然反讽。
在古代,寺庙就是皇家的政府机构,杨国忠的几次出现都是在佛堂之中,这个角色的可怕之处,在于将宗教的力量包装成统治的权力,整个寺庙都在他的独裁之下。
他自己可能也并非真正信仰,而是修阴功来消除业障。
在冷冰冰的任务面前,人物之间的情谊尤显温暖。
杜少陵的理想主义(“何不向前拼死一搏”),与李善德务实的态度(“我今天回去就跟娘子和离”)形成对照,两人的互动反映了理想与现实是相互的。
苏谅与李善德的友情是跟利益捆绑的,却因为一句“人微言轻”,坏了友情跟利益,但在李善德一夜白头的无助时刻,友谊还是超越了利益,毕竟是“同袍”过的兄弟,能够逆水行舟,令人动容。
说句题外话,苏谅买马时之所以能与马共情,是因为那匹马是上届神驹的弟弟,也是一匹被哥哥压制的马。
李善德后来的戏言:“我也有一个压制我的哥哥”,正是他看穿了苏谅的心事,用一句轻巧的调侃道出了彼此间深藏的共鸣。
李善德和林邑奴的关系跨越阶级,体现出了人性的光辉。
让林邑奴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找回了作为人的尊严。
林邑奴对“去长安”的执念,代表了一种信念。
他在最后时刻牺牲护主报一酒之恩,仍吐出这三个字,着实悲壮,也提醒着李善德不要倒在失败的地方。
阿僮和李善德只想交朋友,不讲谈生意,两人都把“家”看得最重要。
荔枝林的砍伐,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破坏,更是族群精神根脉的斩断。
阿僮对家园的守护如同李善德对家的坚持,家始终是支撑一个人持续前行的力量源泉。
家也是李善德荔枝路上难以割舍的牵挂,他以木棉花象征对家的思念,格眼簿子的终点也插着它。
所以他全力以赴,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能够回家。
大鹏导演在制作特辑里说过:“如果说送荔枝是他不得不做的一件大事,那么带木棉花是他真正想做的那件小事,小事比大事在他心目中还重要。
”那夜的一骑红尘,他与妻女短暂相遇,竟无暇驻足,此时布袋撕裂(前面有交代这布袋是在悬崖边被砍了一刀),火红的花瓣拖尾飘散,好似烈焰照亮整条街。
此刻无须言语,就能触达心灵,成为全片最富诗意的浪漫瞬间。
故事没有停留在“成功送达”的虚假欢呼上,而是揭示了“面子工程”背后所付出的巨大且不合理的代价,社会资源被大量动用,而实际成本却由社会底层承担。
小说中李善德与杨国忠的对峙有了最直观的呈现,李善德依旧运用算学戳破杨国忠,质问他“取之于民,用之于上”,唯唯诺诺的李善德在这里完成了自我人格的重塑,这是弱者对强者这种扭曲成功学的彻底否定。
结尾多个处理都留有余韵,没有去拍贵妃诞辰庆典的奢华,圣人与贵妃都是虚化处理的,镜头只聚焦于装盘的几颗荔枝。
在众多果盘中,它并不起眼,甚至有种受到冷落的虚无感。
这样的对比,具有高度概括性。
贵妃也只拍到她的唇,这一笑,或许是馋嘴之笑,又或是受宠幸的笑。
本片最震撼之处,就是说“一骑红尘妃子笑”这个典故,是古人编织成的红颜祸水的谎言。
杨国忠说岭南的荔枝也就那么回事,不知道是谁在圣人面前提了一句,说岭南的荔枝比蜀地的好吃。
并不是贵妃想吃,而是有人给贵妃下了这样的断语。
在古代,“红颜祸水”总是最大的政治正确,这是男权社会最隐秘的暴力之一,电影抨击了这种思想。
那只伸向盘中荔枝却又收回去的手,绝非无心插柳,恰恰让贵妃自证了清白,为历史赋予了温度。
李善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让人看到了由死向生的希望。
险些被杨国忠一杖打死的他,被圣人赐予的绿李换回性命。
圣人为什么送绿李?
因为李子和圣人(唐玄宗李隆基)同姓,李善德又因为一些水果而活了下来,好像是用水果(荔枝命)换了一些水果(绿李命)。
最后苏源说的人在长安的“大傻子老李”,当然是说李善德。
但作为观众的我,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同姓的圣人,毕竟那位老李最后带着贵妃跑路了。
李善德在长安的最后时刻已经看到了大唐衰微,发配岭南之后,长安进一步崩坏。
“安史之乱”的消息传来,故事完成终极反讽。
李善德拼命维护的长安盛世轰然倒塌,而他在当初被砍的岭南荔枝林中载下新苗,泥土的芬芳覆盖了长安的血腥,看似流放的他实则获得了内心平静。
狂吞荔枝,是他对长安执念的祛魅。
过去只在画中见过,护送路上珍视如宝的荔枝,如今可以自由地为己所尝。
他终于摆脱了体制的异化,回归了生活本质,找回了人的本真,对权力中心彻底决绝背弃。
这呼应了现代人对“初心”、“内卷”及“生活意义”的思考,这个角色完成了精神上的涅槃。
包括结尾处再度插入了开头那段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开场白:“我叫李善德,乃弘农郡人,自幼便立志到长安为民做官……”,同样一段戏,出来的味道已截然不同。
最后再度出现了电影片名,也与开头的片名做出区分:前面的片名“长安”二字金光闪耀,后面的片名“长安”二字是血色蔓延开来,开场白和片名都采用了首尾对仗的做法,配合着结局的落点,心境早已不复当年。
大鹏导演这次在叙事方面有了十足长进,他的电影观念也在大大进步。
片中的光影效果,是基于影片故事情绪及摄影美学来创作的。
空间和地域感也很出众,既有长安宫阙的宏伟肃穆和压抑苍凉,也有岭南荔园的繁茂葱郁和生命张力,各阶层的角色贯穿起这两极。
对唐代官制的考究,上林署、司农寺、经略府等、还有长安各坊、岭南风土的异域风情,共同营造出真实的历史氛围。
《黑悟空》作曲翟锦彦的配乐也很突出,特别是骑手与林邑奴并驰时出现的曲子,有种空灵、飘渺的意境,是气氛主导的氛围乐;陈楚生演唱的片尾曲《庙堂之外》余音绕梁,彭飞的曲和唐恬的词珠联璧合,尤其是这首词,将古风和白话结合得自然,如誓言般,像是对自己的承诺,也像是在宣告一种态度,有种“士大夫精神”。
段落间长短句交错,有朗诵感,又富音乐性,从日常叙事到胸怀天下,节奏由缓入急,再归于平淡,很有戏剧张力。
《长安的荔枝》最大价值在于,它超越了历史故事的范畴,击中了现代人在职场中的种种境遇。
让我们明白,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体制内的个体挣扎始终具有相似性。
而人性的光亮,永不熄灭。
电影《长安的荔枝》看过了,中国式公路片,值得一张电影票,但还可以更好。
电影的主题是讽刺朝廷腐败昏庸,男主最后冒着杀头的风险帮老百姓说话,所有情绪都到了,但是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其实可以把老百姓拍得再惨一些,这样才能首尾呼应,如果送荔枝的路上饥荒遍地,横尸遍野,山林间处处是劫匪强盗,男主看到了这一切一直隐忍,这样最后来到金碧辉煌的长安城,见到一个个贪图享乐的官员,电影这样收尾才有对比。
电影中百姓悲惨的情节都是几个镜头一笔带过,着重描写了研究荔枝如何保鲜的过程,偏僻岭南竟然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有点繁华,在我大脑想象中,一个即将安史之乱的唐朝,可不是这样的。
另外摄影和剪辑都有很多问题,用了好多Ai画面显得有些掉价。
电影前半部分以喜剧为主,中间开始渐入佳境。
总的来说可以买票去看,大鹏对于电影的创作思考还是挺好的,不会突然强行上价值,这是国内很多电影都不具备的。
其实男主角演的不如雷佳音
当廉价Rap当BGM的成长快进糊脸时,这部片的审美和内容就宣判死刑了。大鹏的思考深度完美复刻他在喜剧大会上那些言之无味的点评,快进都嫌慢的。他和陈思诚那种明晃晃的毒还不一样,属于“无色无味剧毒老实人”型,更具迷惑性,也更让人憋闷,长安的荔枝这么好的文本底子,被他拍成了流水账PPT,全员纸片人,一个高光时刻都让人想不起来。而且我觉得大鹏对自己的演技是不是有点自恋了,抽搐的眼袋就是情感表达的巅峰了,看得我很是难受,一想到这种劣币导演还有市场更难受
苏谅被改成了圣人,就为了帮主角不求回报倾家荡产在所不辞。笑点普遍尴尬,有些硬加的打戏无聊至极。总体还行,但也就还行。主要还是小说写得好。
李善德一骑绝尘入长安,木棉花飘了长安城一路,这一刻,一路走来的所有磨难,都染上了木棉花。这一刻,李善德带回了荔枝,没有辜负国;带回了木棉花,也没有辜负家。而木棉花的花语是“英雄气概与壮烈”。这一幕的处理简直太棒了。
不知道这片子凭啥7.7分,电视剧版虽然拖沓,但选角和布景是对的。好多处理都太违和还有太尬了。开头李德善骑马去岭南 居然全程配的是说唱,这都咋想的。还有半路被埋伏,把我看笑了。以及最后骑马入长安仰天长啸的段落,简直了。大鹏还是拍屌丝男士的时候真诚,拍这些总感觉并没有领悟那个时代的底色,强行上价值的感觉
【C+】今年暑期档第一部十亿电影?大鹏的商业片行活依旧微妙,台词上仍有着不少乱入的现代流行语句和小品式尬演,但关键文戏部分又愿意尝试旋焦特写/倾斜构图这种花活来为影片增色,随后赶路送荔枝的部分又犯了国产商业片的通病——即对播放速率的不尊重,附赠土味说唱来折磨观众。能看见团队在电影工业层面上作出的努力(又见木棉花的视觉意象),但频繁露怯的绿幕棚拍感也确实宣告自身能力与品味的上限。好在这一次不像《年会不能停》那样追求“明君在位”的糊弄结局了,至少拍出了民生、理想与长安的破灭,没有太多废笔,居然真的放心把情绪交给大鹏吞咽荔枝的表演,相较于以往的精明,这次更多了一层自信。
稳健的改编,多年来天资普通却勤勤恳恳的大鹏,靠勤学苦练也算挤到了中等行列,但基本还是胜在马伯庸的原著太妙,这个故事的反复品味性一般,看过一遍新鲜后就祛魅很多。而且各种铺垫情绪的方法对我来说太直叙了,挺土味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当下最适合大陆市场的出片公式,看着简单那么多导演也掌握不住呢。
看到后面很生气,觉得其实这种解构没有意义…剧情是非常流畅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敬罗衣,敬官身,敬欲望,不敬人。
高不成低不就,讽刺喜剧的地方不够轻盈,小人物的辛酸用力过猛,主角周边关系的构建也比较潦草。前半部分真的是有些无聊,蒙太奇的使用也有点太多了,后半部分好点,但是煽情用力,节奏也比较拖沓,最后的加分项都来自于视听语言和大鹏的表演。
此地不值得啊,千百年如是
虽然本片出圈的是对职场的解构,但是这个剧本的内核肯定是远远超出了对职场官场的嘲讽的。从一个小人物的所见所闻,在“锦绣长安”这面大旗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权贵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许许多多人民的命运,一颗皇帝桌上作为点缀的荔枝,背后是多少底层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圣人”真不知吗?“圣人”只是不在乎。好在那个名为盛唐的时代,留下的不只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同样也留下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可历史的周期率永远是“哀之,鉴之,再复之”。
大鹏真的很聪明,转运的奇观代替了啰嗦的流程交代,这也是全片的亮点,电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也在此体现。在一个不可能任务的推动下,用奇观式的画面展现了大唐国家机器如何高压运转,这种运转本身带有强大的号召力,然而只瞬间它就崩塌了。其实题眼就在这场转运的一盛一衰中,无需李再在杨国忠面前慷慨陈词。
看过剧版觉得影版差了很多有意思的点
戏里戏外都是为了一坨醋大包饺子喂陶渊明吃可以看出优秀出彩的点大多出自原著,而改编效果就像把《满江红》转换成《无名之辈2》
《喜剧之王单口季之年会不能停》虽不至于(全程)无荔吐槽,但(前半程)劳神费荔、荔有不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喜剧之王单口季》😂>《年会不能停!》😊>🙂
荔枝从鲜红到发黑,不仅是水果的变质,更是权力腐败的象征
极其平庸的一部商业片,废镜头太多,剧情卡顿老套,剧本和导演都拉垮
电视剧太拖,絮叨半天不讲正事,电影又很赶,受限篇幅牺牲许多细节,心目中最理想的改编体量还是几集迷你短剧。得益于同行衬托,观感比注水魔改的剧版稍好一些,优点自然是尽可能忠实保留原著骨架,快速展开主线任务,但必要的动机铺垫缺失,每一步推进都较为仓促,打工人头悬利剑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不够凸出,照例是前半段插科打诨抖机灵、后半段煽情点题上价值的剧作模版,开头密集堆砌的现代职场黑话和网络烂梗放在严肃的历史语境中显得异常割裂,本以为剧版雷佳音岳云鹏的相声二人转已经足够令人厌恶,影版则更甚,一群脱口秀/笑星熟脸扎堆客串上演段子拼贴,喜剧人出身的大鹏还是被根深蒂固的短视频式创作思维捆绑,一边想努力摆脱刻板印象,一边又过度迎合下沉市场,没能找准叙事定位的平衡,游移在商业喜剧与历史寓言之间变得不伦不类。
B. 猜猜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再猜猜是谁每天因为老板一句话做一堆分析,最后priority变化无人在意?职场世态只是表象,戏剧张力源自借古讽今的政治镜像,和对生存荒谬本质的拷问:必须突破极限去达成目标,但目标本身毫无意义;必须依附权力去实现愿景,代价却注定事与愿违,于是只能在无法调和的矛盾中自我毁灭。因此,结尾的痛哭既是权力结构的崩塌,也是存在主义的归零:一切被赋魅的都被祛魅,毕生所追求的皆化为泡影。尽管语调平衡(不合时宜的插科打诨和浪漫化倾向)和呈现方式(近乎短剧的粗糙质感)都存在明显短板,但仍有那么几秒会觉得,大鹏把自己拍出了一种西西弗斯的悲怆。
努力想要撇清电视剧此前给人的糟糕观感,但还是很难不说因为电视剧如此拉胯,似乎电影只要随便拍拍就算赢了。它从来不是一个关于荔枝关于折腾的故事,在大鹏有些精明(也可以说“鸡贼”)的视角里,它将其解读为属于自己的“古装版《年会不能停》”——老班底三人组还在那里,主线任务从年会变为荔枝,依然有充满层级、制度以及推脱文化的调侃,压轴的Rap变为李善德用吐血换来的对峙和算账。老实说,对于还没有看过原著、像我这样的观众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但还是觉得塞满了喜人的客串(并以此为卖点),甚至是许多常常在时空背景上显得奇怪的笑话都没有太多必要;诸如刘俊谦、杨幂的角色,都不需要启用人情演出,它或许会更有重心。